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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
梁帝今日病情加重，清早便传了太医进殿，萧景琰自然是要过去探望的，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生父。梁帝一副颓然，意识模糊，嘴里喃喃念着些什么，即便是高湛伏在塌前也听不清。
眼前的情形，倒是让萧景琰不得不想起一个人，正值寒冬，他的寒疾是否……
萧景琰转身望了眼屋外，大雪纷飞，心中有了几分落寞。
蔺晨难得失眠，整宿都担心着梅长苏。本来身体就不好，经不起情绪上的大起大落，最近几日又是寒风萧瑟，好在没有寒疾复发的征兆，但也得好生修养。早上蔺晨去看望林殊，飞流坐在台阶上摆弄着不知从哪里折来的梅花，一见蔺晨便退到门口张开双臂拦着他。
“不让进。”飞流抬高下巴嘟着嘴。
“怎么啦，我进去看看你苏哥哥都不行？”
“苏哥哥，不让。”
许是听到了门外声响，屋里传来一句：“行了飞流，让他进来吧。”飞流极为不情愿地让开了。要说林殊来琅琊阁解火寒毒的一年，卧床养伤骨肌再生，能下床走动之时，举手投足间便已是他所认识的梅长苏了。蔺晨把火盆又向床榻边拉近了些才坐下，林殊抱膝靠坐在一角，长发散着也没打理，眼神黯淡无光，倒与十三年前相仿。
“我知道要你短时间接受这些是不可能的，你呢就安心在这里养着，靖……唉我这记性，对，太子那边我会先瞒着。”蔺晨把火盆里的木炭翻开一些好烧得更旺，林殊现在还没身染寒疾的自觉，他得时刻留意。
“太子……景琰那头倔牛都成了太子了。”林殊低头嘟囔着，该佩服自己呢还是梅长苏呢，居然能把萧景琰推上太子之位，他的记忆里，这头水牛还只是个封了王府没多久的少年，成天跟在祁王哥哥身后，性子又倔又不会变通，对，就是头大笨牛。但也难怪，十多年朝局风云莫测，那个梅长苏又是如何的厉害，萧景琰当上太子也是情理之中。昨晚只是大致给他梳理了一遍，一些细节还需追问黎纲甄平。本以为心中有事难以入眠，一碗药下去不自觉地犯困，醒得倒是早，一睁眼就瞧见飞流趴在身边捣鼓着小木雕。
“你这个麒麟才子的功劳嘛，燃尽自己照亮靖王，呸呸呸，没燃尽，你现在好着呢。”蔺晨接了一句。
“你都瞒了景琰什么了，我人在琅琊阁？还是我是林殊而不是梅长苏？”林殊轻咳了几声，衣着单薄还不好好盖着被子，还以为这身子是当年的林家小殊。
“你出征北境，战事结束的时候病倒昏迷了，我就直接把你带回琅琊阁便于医治。靖王那儿就捎了信过去，叫他切莫担心，梅长苏的蒙古大夫在还怕什么。我猜过几日他又要飞鸽传书来问你的情况了，但你这失忆的事暂时不能告诉他。嗳你说我是不是得收点咨询费什么的。”蔺晨又补了句，“你给我把被子盖好。”
“我现在还不想见……不不不，没做好心理准备见他。”
“行，咱们养好身体要紧，手伸过来，给你把把脉，也好对症下药。”
林殊乖乖缩回被子，伸出手让蔺晨号脉。蔺晨刚搭上去，本是眉头紧蹙，林殊看着也心急了，稍过片刻蔺晨缓缓叹出一口气道：“恢复得不错，就是脸色难看了一点儿，脉象稍微乱了点儿，气息弱了点儿……”
“蔺公子有你这么说话的吗？这叫恢复得好？”林殊怔怔地看着蔺晨身后的黎纲，黎纲恨不得喷他一脸口水。
“总体来说的确很好嘛。”蔺晨毫不在意地反驳道。
“您上次在苏宅也这么说。”黎纲把药端到塌前。刚煎好的药不断冒着热气，林殊已经闻到了那股刺鼻的药味，收回号脉的手捏住了鼻子，半张脸缩进了被子里。
“嘿，这记忆退回去了还真像小飞流似的了。”
“不过论年龄也没差多少了，合情合理。”蔺晨顿了顿又说。
“宗主，赶紧把药喝了吧，不然晏大夫又该急了。”
“晏大夫那儿你说了？”
“说清楚了。”黎纲把蔺晨拉到一边贴着耳朵小声道：“晏大夫说，这样也好，总比以前听劝，现在他没什么可忙的了，只有安抚情绪静心养病。”
林殊尚未感受过病重时的痛苦，只是四肢无力，胸闷。要说习惯这副躯体还算不上，认知上从一个身强体健习武之人一夜间变为文弱书生，论谁也难接受。一番思想斗争后他还是撑着身子坐起来一口气喝完了药。
真是，“苦不堪言”。
飞流在黎纲进屋的时候也跟进来了，看见蔺晨被拉到一旁才趴到林殊身边，待林殊把药喝完接过他手中的药碗，说：“很苦？”
“不苦。”林殊伸手摸了摸他的头，淡淡地笑着。
林殊想起幼时某次卧病在床，药太苦不想喝，萧景琰正好来探望他，好心劝说着“良药苦口利于病”，就是不听，但后来也不知是头脑发热还是什么，说是萧景琰喂他他就喝，萧景琰还真遂了他的意，一勺一勺舀着吹凉了些再送到他嘴里。
想得有些出神，黎纲喊了几次他才回过神来。
“听多了少帅，你突然叫我宗主倒是不习惯了。”林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。
“是，宗……哦不，少帅。”黎纲欠身行礼道。
“没事儿，不用改口了你就这么叫吧。”
晏大夫叫他禁足好好休息，多闭目养神，林殊在塌上待久了也是烦闷，虽然有飞流陪着也消磨不了一天的时间，蔺晨只好找了些以往他喜好的书籍置于塌前，还不忘叮嘱一句“劳逸结合”。
林殊翻阅手中典籍，到底是心事太多，才看了几页便看不下去，飞流听见翻书声戛然而止多了几声叹息，停下手里插花的动作下意识望过去。
命运捉弄，硬是要他穿梭十三载接受一个残酷的现实，他多希望这只是一场梦，可以痛醒。大概，如今这世上景琰是他仅剩的一丝慰藉了。他记起蔺晨提到的金陵城中的苏宅，还有翻案后立起的林氏宗祠，他必须好好养病，这金陵，终究要回去的，必须回去祭拜林氏一族还有七万赤焰忠魂，他还想祭拜最疼他的太奶奶。至于萧景琰，而立之年又高居太子之位，蓄起胡子了还是没什么变化？
蔺晨和黎纲都走了，屋里只留了飞流，他摆摆手叫飞流过来，问道：“飞流弟弟啊，你见过水牛对吧。”
飞流“嗯”了一声。
“那你说说水牛大抵是什么样子的。”
飞流被问住了，闷了半晌说了一句。“就是水牛。”
出乎意料的回答，林殊没忍住噗嗤一声，不过这个回答他还挺喜欢的，萧景琰嘛，成天喝水，不是水牛是什么。想起蔺晨说过这孩子的特殊情况他便换了种问法，倒也奇怪，自己向来是对小孩子没什么耐心的，以前还直接把豫津绑树上了，可他对飞流却是越看越喜欢了。
“他有胡子吗？像甄平黎纲那样的。”
飞流摇头。
“长得很……显老吗？”
“一——般——”
“比我高吗？”
飞流认真思考了下，摇头。
萧景琰果然还是没高过他，林殊窃喜了下，小时候没长身体，总是因为差了两岁矮他一截，后来虽然奋起直追他还担心着景琰又长高了些。
“也不知霓凰妹妹如今出落的如何，女大十八变，而且领兵打仗身手不凡，现在这个身体连切磋武功都不行，实属遗憾呀。”飞流安静地听他苏哥哥自言自语。
蔺晨沏了壶茶，坐在书房细品。人醒了，寒疾没有复发，除了失忆这件事都让他觉得欣慰，一切都好解决。只是他算错了一点，这位靖王殿下跳过了书信这一步直接派人来琅琊山，其他人还能糊弄一下，列战英他是知道的，办事颇有效率还是萧景琰的亲信。他更没想到的是，林殊正好在琅琊阁乱晃……
“你大爷的。”
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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必须要说下鸽主只是为宗主身体考虑还有水牛公务繁忙考虑
不急，下一章就同框啦www